通渠疫情下高危工作 抗疫情救渠 通渠師傅抽生死籤
2月一個夜晚,青衣康美樓出現交叉感染,數十戶緊急撤離,全港徹夜難眠,擔心家中糞渠播毒。接下來,通渠公司一班通渠師傅的電話響個不停,急call救渠補渠。但一罩難求的噩夢,通渠業也要面對,部份公司更像醫院一樣,要抽「生死籤」決定誰去疫廈通渠。決定開工的人,口裏逞強,但小心翼翼,畢竟病毒無色無味,他們最擔心一旦中招,會禍及同事和家人。
家居最常見的應該是通廁所、防水工程通浴缸和通鋅盆的淤塞問題,通渠水一般可以解決。商廈屋苑的渠主要有三種:糞渠、污水渠、油渠,導致塞渠的原因千奇百怪,「我哋好似做通波仔手術咁,搵邊度塞咗,打通返佢。」道理簡單,但昇哥說,這些眼不見為乾淨的屎渠,不到出事一刻,根本無人理。
「咩係出事?三更半夜浸到成屋屎水都見過」
這日出事的地方,是九龍塘一幢舊式豪宅,它來頭不細,鄉事派某大佬亦曾住這裏。但市價數億的豪宅,一樣會塞渠。昇哥和夥計打開渠蓋,先是一堆曱甴亂竄,一團白煙冒出,隨即一陣臭蛋味撲面而來,昇哥警惕不要走近渠口,「無毒嘅,但臭聞到都唔好嘛。」
高壓通渠的喉管必須是鋼做,才頂得住千磅壓力,通渠師傅要用人手拉幾十米喉,鋪好「架步」才開始通渠。「二千五!」昇哥用對講機向泵車司機指示水壓,噴嘴深入渠口,一堆「黑過墨汁」的污水夾雜着油污惡臭,從渠口吐出,「嘩大佬呢陣味有返啲年份喎」,幾位師傅不禁後退幾步。但井口幾乎半滿,水流緩慢,昇哥知道這幢豪宅出了大問題,淤塞位不止一個,管道亦比想像複雜。花了個多小時,終於找到「元兇」,原來狗籠的地台有一個井蓋,多年以來未曾打開。夥計一開蓋忍不住爆了句「X你老母呢鑊傑X過芝麻糊」,記者探頭一望,一撮撮狗毛混合了糞便,長年發酵的臭味,即使隔着口罩,仍然令人作嘔。但總算找到淤塞源頭,一班師傅可以除下發黑的勞工手套,食支煙透透氣。
「話說眾神仙喺天庭開會,但唔見四面佛,點解?因為佢唔夠口罩呀。幾搞笑啲人咁都諗到⋯⋯」,夥計讀出這個疫情笑話,愚人節苦中作樂。他們深知糞便污水是武漢肺炎播毒途徑之一,但下一刻仍要為生計通渠。昇哥說:「以前SARS時都做通渠,做過醫院,但覺得今次病毒仲厲害。比起落井遇到沼氣,睇唔到望唔見嘅病毒係危險啲。我個人有事,會影響一齊做嘢嘅同事、公司,仲有家人,牽涉好大。」
通渠廿多年,昇哥說成功感源自一份穩定工作,當老婆和女兒見到他滿身污迹回家,會笑他:「嘩爸爸污糟蠟塌,一定係好辛苦啦。」自疫情爆發後,出門工作彷彿都有壓力,妻女勸他不要太搏命,他心中亦有掙扎,「男人係咁㗎啦,你做搬磚嗰個,你唔搬磚嘅話就自然無糧出⋯⋯話唔擔心就假嘅,一定會有擔心。」
「惟有盡量小心,一返屋企,第一時間剝鞋,然後衝入廁所。漂白水、消毒液、洗衣液都等緊我收工㗎嘞,老婆幫我擺定晒喺度㗎喇。」昇哥笑說為了家人健康着想,工衣都由他自己洗。他的同事更厲害,每日在車上食老婆的愛心飯盒,絕對保持社交距離。
疫情至今,有些公司買不到保護裝備,索性減少接單,一星期只開一兩日工;亦有公司接了疫廈的緊急換渠工作,通渠師傅之間要抽「生死籤」。昇哥的公司裝備尚算夠用,但保護衣等裝備,昇哥說即使老闆買到,但「着到成個生化人咁,邊個畀你入去?」
記者跟昇哥24小時通渠兩天,問得他們最多的是「辛不辛苦?」即使隔着口罩喘氣,他們都說不辛苦。他們多在後巷暗角通渠,即使見到人,大多數是投訴泵車阻路,或催他們快手不要阻着做生意。身水身汗,但很少人體諒,會否覺得自己有點隱形?昇哥笑說:「好多行業都係對香港有無形嘅幫助,好多都係微不足道嘅英雄,唔止我哋。太多太多幫到香港嘅人,我見到係好開心。」
疫情下高危工作通渠佬